晚上胡同里静悄悄的,各家熄了灯, 更是不见一丝响动。
忽而听西屋的门嘎吱一声开了,骆永梅蹑手蹑脚从屋里出来, 到大门处的壁影墙边等着。
捏着辫子等一会, 等到了东屋的邵军过来。
两人也没出去,就在这大门和壁影墙围出来的地方, 靠着壁影墙小声说话。
骆永梅说话小小声,“都睡了吧?”
邵军也压着声音,“这么晚,应该都睡下了。”
骆永梅于暗色中抿抿嘴唇, 捏着辫稍使劲揪两下,仿佛憋了一口很大的气,小声又说:“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她能去当兵?她亲爸是什么情况,上头人都没查吗?这样政审也能过?”
邵军也对这事耿耿于怀,“谁知道他们这是怎么做事的。”
骆永梅无语,“她居然还是个女的,这么多年天天在外头混,都没被人发现吗?”
邵军对这事倒是没觉得多震惊,只道:“就她那臭德行,谁能以为她是女的?长得是挺像个娘们儿,可那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劲,可一点也不像个女的。”
骆永梅只觉心里越堵越厉害,“你看她今晚臭得瑟那个样儿,故意穿着军装回来显摆。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们这样清清白白的家庭,不能当兵,她却可以?”
邵军心里也堵着呢,傍晚看到孟梨穿军装在院子里得瑟,还故意问他和骆永梅怎么没走,想想就他妈的难受。他和骆永梅早就准备好了去当兵,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本来他们都等着看孟梨灰溜溜下乡去,结果情况正好相反,心里这口气能咽下去么?
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而说起来当不了兵,要怪也怪不了别人,只能怪家里关系不够硬。
原本说妥妥没意外的事,谁知道到跟前儿了,都是虚的大话。
闭气想了一会,邵军开口说:“咱们明天一起去一趟革委会,把真实情况反应上去。我就不信,他们把孟离的出身调查清楚,还能让她继续去当兵?”
骆永梅觉得有了底气,认真点一下头,“嗯。”
互相安慰好彼此的心情,便就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两人又按约定好的,结伴往革委会去。
到了革委会说要匿名举报,跟桌边坐着的胡主任说:“芝麻胡同三十二号,名字叫孟离,她被批准入伍当兵。可据我们所知,她父亲曾发表过右派言论,现在仍在接受改造。像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怎么能进我们解放军的队伍?希望组织调查清楚,别玷污了我党的纯洁性。”
胡主任认真听完这话,蹙蹙眉,“还有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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