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见八姨还穿着锦缎衣裳,不怕热么?”
“公子不知道,这园子里清凉的很。”珍珠一边引路,一边回头,一个温柔的凝望就送到了镜郎面前,见他木无反应,这才垂下头,柔顺地回答,“我们殿下素来体寒怕冷……就算是最热的五六七月,往往也穿着绸缎,不着纱罗。”
珍珠容貌姣好,年纪不大,开口就是软软的南方语调,虽然是到了江南才到广平身边,不过三四年,但对府中人事掌故都熟得很,很是健谈。镜郎一路随口问了几句,青竹于外间跟了上来,便会意地接了下去,从她口中得来不少消息。
广平长公主的驸马姜令望,出身余杭望族,十九岁就中了探花郎,御前奏对时,因其眉眼俊秀、气质温厚,被先帝一眼看中,当时待嫁的公主,也就是广平与新安两人,先帝与广平长公主的母亲陆昭仪商议良久,以为姜氏书香门第,规矩森严,门户应当严谨,就令他配沉静内向的广平,而活泼跳脱的新安,许嫁到了勋贵门户。
珍珠一脸向往道:“驸马爷果然如先帝爷所说,是难得的君子。这几年间,虽然殿下身子不好,又难生育,身边也没留什么妾侍,更是没有庶子,咱们殿下劝了几次,就连老太爷那边也送了人来,驸马爷却也不肯纳妾呢。”
镜郎心知古怪,弯了弯唇角,只在心下冷笑,青竹还是一派纯然好奇,笑着问:“那姜夫人和甥少爷呢?姑娘别怪我多嘴,只是少见守寡的姐姐带着儿子,同弟弟弟妹一道住呢,寻常不都在夫家么?要么就该往父母身边去,何况咱们殿下金枝玉叶……”
姜夫人姜令闻是驸马爷的同胞姐姐,比他大三岁。姐弟两人幼年丧母,父亲又另娶,被送到母舅家长到了十多岁才回去,虽说继母是个难得的慈善人,但自己膝下四五个孩子,顾也顾不过来,常年里,就是姐姐管照起居之事。
姜令闻长到十七岁,由继母做主,也就嫁在了本地,是某个北地望族的分支,丈夫只在家耕读,操持家业,没有远行,来往便利,只是出嫁两年,丈夫缠绵病榻,她不到二十岁就成了寡妇,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得了个遗腹子,便是烈云。原本以她家世美貌,想要再嫁,也是容易,只是她心志坚毅,决意在夫家抚养幼子长成。虽然本朝寡妇改嫁、夫妻和离之事并不少见,民间如此,就连公主、诰命亦少免俗,并不为人所议论,但若有人愿意留在夫家,守制不嫁,往往也受到称颂,成为美谈。
只可惜未过多久,夫家又卷入一桩牵连甚广的贪渎案件,几近倾覆,她虽未被牵连,也失了护持。广平长公主新嫁不久,知道两人感情笃厚,姜氏的名声又实在好的出奇,便主动接了母子俩回来。
“就是那年秋天开始,殿下身子渐渐不大好,幸而有姜夫人在内宅做主,咱们殿下才能安心将养。”珍珠显然也对姜夫人很有好感,口中满是赞誉,“云少爷自小在府中长大,驸马爷说姜夫人夫家中落,便将他改回姜姓,也好为姐姐顶立门户,若是日后殿下没能生子,便过继来,做嗣子,也是两全。”
镜郎这回是真的感到了诧异:“是么?姨夫不想过继兄弟的儿子?”
“驸马爷其余的弟弟……都是后来那位继夫人所出,哪里比得上同胞姐姐,更何况云少爷就在跟前大的,不至于偏心。”珍珠知道这是在议论主家,刻意压低了声音,“其实云少爷身子也不好,天生的心疾,须得好好调养,药材培着,名医养着……也因为这个,哥儿亲事也难寻。找高门大户的,唯恐性子不好,吵嚷起来;小门小户的闺女儿呢,又怕资质有限,委屈了少爷。”
“是么?”镜郎轻轻扇了扇风,没跟着往下问,又问,“那不知道烈云表哥,性子如何?”
“云少爷同姜夫人都是难得的好性子,对着殿下恭敬有礼,对着咱们底下人,也是一贯慈和,从来没红过脸,发过脾气。”珍珠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红了脸,又叹了口气,“只可惜总有人不知惜福,手脚不干净,偷了首饰,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打发了出去……驸马爷倒是发了好大的火,责令打死,否则啊,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欺负夫人呢。”
珍珠絮絮叨叨,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完,引着镜郎到了四季园中,绕过太湖石堆砌的景致,眼前就是住秋阁了。
却有个身材修长的少年立在树下,手中握着一卷书,脸上含笑,似乎等的就是他们。
珍珠捂着唇,小小地惊呼一声:“云少爷!”
那少年回了一笑,微微颔首,与镜郎打了个照面。
他生得俊秀文弱,眉眼温柔,只是比起出色的五官而言,身上那股阴柔的女性气质要更惹眼。墨紫色的纱袍衬得他脸色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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