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夜白目光狠狠一沉,确认了这便是砚青最常用的剑势——“回舟不待月”。
在剑气尚未盈满之时令其猛然回撤,迅猛的剑气被硬生生这段,拆碎成了无数的细针,每一道细针都压缩着一道完整剑气的力量,看似不起眼,却是砚青常用剑式中最具有杀伤力的一种。
剑锋回转,掠过殷夜白的鬓角,细针齐排割下一缕发丝。
可就在此时,笛声骤然转调,从原先的幽咽凄凉转为阴冷诡异,似乎有什么亡魂几欲从地底破土而出。
转眼间,地表深厚的雪在朔风之中渐渐组成了一个又一个人型,发出了幽冷的呜咽声,在旷野的夜里形同白色鬼魅,叫人心头战栗不已。
无数的雪人在殷夜白身前汇聚,组建成了一个坚实的防护,抵挡住了来自黑影的攻势。
黑影的剑气稍稍停滞片刻,趁着这一晌的功夫,殷夜白悄然无声地退出老远,直到对方的剑气没有再跟过来为止。
“千年不见,对旧友就只有这两句话吗?”他脑海中的声音温和中透着微妙的凉薄,低笑道,“还真是冷漠。”
殷夜白眼锋戾了三分,却没有作答,仿佛在那一瞬的私心过后,再度成为了一个安静且听话的傀儡,将自己的一切欲.望全都压制了下去,忠实地去完成此行的任务。
脑海中的声音却不依不饶,玩味道:
“连此等游离天外的空间之中的砚青都见了,近在咫尺的明烛,你为何不去见呢。”那声音叹息着,却又似乎带着笑意,“现在不见,以后就是敌人了。”
殷夜白不答,目光愈发浑浊挣扎,在茫茫大雪中踏雪无痕似的向着背对山道的方向走去。
良久,殷夜白的目光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冷声道:“你很吵。”
那声音并不恼怒,反而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道:“你是不敢见她吧”
“是啊。”
没想到,殷夜白竟直言不讳道:“托你的福,我不敢见她。”
脑海中的声音于是又笑了下,再度道:“我倒真是很好奇,以那个女人的性子,若是知晓你还活着,会如何呢?是会杀了你来报仇?还是会想要将你……‘救’出来。”
殷夜白没有回答。
他这些年扮演被控制的状态已经很是熟稔,时间太长,总会有被长久的谎言骗到自己的时刻。
有些时候,他甚至都怀疑,当年他听到的那句话是不是真的,还是说这千年来的一起只是他的一场梦魇,他抱着想再见阿姊一面的心情,靠着这场长梦在真假虚实之间捱过了千年。
可千年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大部分时间都快忘了自己是谁,甚至再难以分清何为真实何为虚假。
再见她一面这个夙愿经年累月成了执念,成了吊着他这条命活到如今的唯一念想。
哪怕在听闻阿姊的消息,确认了当年素光尘所说的皆为真,他也依旧不敢去见她。
既是害怕愧疚,不敢面对,更是怕见到她之后,自己就没有决心去做最后一件事了。
于是,殷夜白只是冷淡道:“你不了解她,更不了解我。”
你不了解她,她不会杀死我,也不会“拯救”我。
我的阿姊,有世界上最坚强也是最柔软的心,她会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和我一同偿还欠下的债,在良心和旧情的拷问之中左右为难。
你也不了解我,这世上,我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让她为难。
而脑海中那个声音却只是傲慢地笑了声,甚至不带轻蔑。
那是一种丝毫没有将殷夜白当成和自己同等的人来对待的语调,可殷夜白似乎早已经习惯。
“一千年了,你始终是我最好用的傀儡。”那人轻笑着说,“你一切的想法,思维,我心念一动便能够了然,我怎么不了解你呢。”
留给他的,只有殷夜白长久的沉默。
对方语调顿时无聊了下来,转而道:“去找它吧,你们正在靠近,我已经感觉到它的存在了。”
他的声音一顿,继而玩味道:“感受到了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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