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喃喃念了两声,笑:“又是一个小阿宝呢。”
这一刻,她就如一个在风雪中踽踽独行了许久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她久违的家。
再稍微大一,李雄去镇上的私塾上学去了,阿宝天天搬个小扎,坐在村那株大槐树等他回来,从午后等到日落。
年过四十、七尺来的汉,竟抱着阿宝痛哭涕,话语里全是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让阿宝独自上东京,后悔不该留她一人在这京城里,连个可依靠的娘家人都没有。
一见到李雄的影,就飞奔上去,像小狗一样地围着他喊“阿哥阿哥”,在他书袋里翻来翻去,看他有没有给她买吃的,又骑到他背上,命令他背她回家。
李雄:“她是泉州本地人, 茶农的女儿, 一手茶功夫极到家,当初我就是喝了她的茶, 才决心将她娶回去的, 来日若有机会,也让你喝一喝她泡的武夷茶。”
阿宝吓了一,忙拉住他的手:“都过去了,阿哥,我没事的。而且,当年你好不容易才在扬州城安稳来,确实也不该……”
阿宝一愣。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小时候的事,阿宝两三岁时格外黏人,去哪儿都要哥哥抱,李家村的人时常看见李雄边挂着个小豆丁,都笑话他。
“谢天谢地。”阿宝登时松了气。
李雄双目泪,忽然发狠捶了一桌案:“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东京城!”
“她过得很好,”李雄微微笑,“前两年,她丈夫的元去世了,便将她扶作了正室,去年底还添了个大胖小,取名叫荣哥儿。”
阿宝忙问:“崔娘过得好么?”
“……”
“闺女好, ”阿宝笑,“闺女大了知疼爹爹。”
“得像谁?崔娘还是大胡?”
李雄只能逆来顺受地背着她往家走,夕的余晖中,兄妹二人的影倒映在小路上,被拖曳得的。
“眉像崔娘多些。”
阿宝微微一笑, 又问:“你成家了么?”
李雄瞪起睛:“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是想问我,怎么死的对么?”
阿宝笑了笑,又问:“取名了么?叫什么?”
“阿宝,阿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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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阿宝睁大睛, 由衷地替他到开心,“嫂嫂是个怎样的人?”
“不!那都是假的!骗你的!”
李雄那时人也不大,小小少年面薄,被人打趣个三两句就要脸红,想冲阿宝发火,往往刚喊一个音,阿宝就比他更响亮地嚎哭起来,得他气也没了,还得把她背在背上哄。
“阿宝,”李雄眉皱,言又止地问,“你当年……”
“对不起啊,阿哥,”阿宝神抱歉地说,“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女儿的。”
阿宝带着微笑,从回忆中,突然想起来问:“对了,阿哥,你怎么起海商的生意了?”
第29章 相认
梁元敬和觉明和尚不知何时悄悄退了阁,阿宝的张了又张,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依恋地靠在哥哥温的怀抱里,侧脸贴着他的膛。
李雄眶,拿袖了, 认真:“阿宝,你嫂嫂定会很喜你的。”
李雄狠狠别过,再转过来时,周已经泛红, “好了。”
“我生了一场重病,阿哥。”
人的东京城了,阿哥养你!阿哥现在挣大钱了,有大房……”
李雄:“取了个大名,唤作‘李清’,名就跟你一样,也叫‘阿宝’。”
却忽然想起, 自己乃一介亡魂, 虽借画暂时还了, 但终究不是活人,一旦梁元敬的血失效,她会重新变成一缕魂魄,而自己附着的这副躯也会重新化作画纸上的人,她就算能摘这些首饰,时间到了,也会消失的。
“阿哥, 你的好些了吗?”
“有个闺女,和你小时候一般顽。”
“成了。”
她看了看周上, 本想摸个镯钗环之类的首饰,拿来给未蒙面的小侄女礼。
阿宝善解人意地接过话,睫微微垂着,在底投一小片弧形影。
“那就好。”
李雄叹:“这多亏了崔娘的夫婿,当年是他提携了我一把……”
作者有话说:
“我也定会喜她的, ”阿宝很肯定地说, 又问, “阿哥,你和嫂嫂有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