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见”了,自然又是一阵伤心恸哭,勿须多言,当亟需解决的问题,还是阿宝的墓葬位置。
年底的东京城也是很闹的。
觉明和尚也很忙碌。
好转后,他便带着阿宝上街游玩,因为阿宝投胎在即,二人如今将每日都当成最后一日在过,恩更甚过往。
京城人家每到年底便会请和尚士去家中念经,事后会给香油钱,大和尚这阵时日挣得盆满钵满,笑得嘴角都合不拢,要不是守真在此不敢放肆,说不定早钻某家酒肆一醉方休了。
一切如故。
大相国寺坐落于繁华市井,并没有寻常佛寺应有的清净,反而时时喧嚣耳。
这又是一个旱冬。
阿宝在心中默念这四个字,本以为心不会痛了,可乍然听到这四个字时,心脏还是避免不了地密密麻麻泛起针刺般的疼,搁在桌上的手指也蜷了起来。
他来不及打包行,不顾家人劝阻连夜北上,日夜兼程,一路上跑死五匹,终于于第十三日上赶到东京。
阿宝冲他一笑,难过什么呢,至少如今她有梁元敬了,他会心疼她的。
日便这么逝着,腊月二十四年节时,李雄抵达东京。
梁元敬在潘家酒楼设宴,给李雄洗尘接风,觉明和尚也被邀请在席,三人酒足饭饱后,便针对这个问题商议起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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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闻阿宝死讯,李雄在黄榜前双膝一,跪在地上,咙里发一声野兽般的嚎哭,有如天崩地陷,怎么也不敢置信,昔年被他好好送上船的妹妹,就这么化作了红颜枯骨。
梁元敬借住在后院僧舍, 每日须用净清洗手臂伤,去守真座前听经受诫, 再加上那串七宝佛珠确是挡煞消灾的神,如此一段时日后, 他的伤虽未痊愈, 却不再往外渗黑血了, 恶气亦有所减轻。
年关将近,百姓们要贴门神、送灶王、迎财神,梁元敬反正赋闲无事,便在寺东门大街摆了摊位,给人画桃符门神、灶王钟馗像,每幅不过十来文钱,赚到的铜板便拿来给阿宝买吃的,虽阿宝只能看不能吃,但二人还是玩的不亦乐乎。
这便是将阿宝的丧事照普通人的规格办理,而不是一朝国后,这也正常,毕竟阿宝死前便已被废为庶人。
梁元敬摘了腕上佛珠,握住她的手,神宁静柔和。
李雄周泛红,豪饮一大碗酒,说起了他听闻阿宝死讯那一日的形。
只是……她也没想到赵從会这般薄的。
“别难过。”
他那时远在泉州,看到官府贴的讣告时,已经是十一月冬至过后。
“不难过。”
到了腊月初八, 京师各大佛寺还会举行浴佛会,煮五味粥分送信众, 家家于这一日腌制鱼羊猪等, 悬挂于炉上熏烤, 存放到来年夏也不会腐坏。
这一月正值佛事昌隆之际,街市上各家铺席争相叫卖撒佛、韭黄、兰芽、薄荷、胡桃;僧尼比丘们三五成行, 捧着铜佛, 手持柳枝,洒浴香,挨家挨地登门化缘。
依据阿宝的说法,她的正式死亡日期应是熙和四年二月廿八,然而朝廷对外公布她的死讯,却已经是熙和四年的十月初七,消息滞后了达七个月之久,且丧事办得十分潦草,灵位不设祭,神主不附庙,天不辍朝,百官不素服,民间不禁嫁娶,一切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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