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收尸, 也没有人同情, 有的只是此后十三年里的唾骂。
人们似乎忘记了凌家曾经也镇守北地几十载, 只把他们当做避之不及的祸端。
舟月看见身前挺拔的少年慢慢垂下头,他像是在自问,“值得吗?”
朔风重新仰起头,他望向湛蓝的苍穹,眼眶里一片没有坠落的晶莹,“阿爹,值得吗?”
他的小时候,也曾梦想着能够成为像阿爹一样保家卫国、守护百姓的将军。
后来,他却背道而驰,成为了一个刀尖上舔血的杀手。
朔风最终沉默地收回了寂华剑。
舟月心中微微叹息,但她知道她没有资格帮朔风放下这些仇恨。
过去的事似乎被掩进尘埃,但不会有人真正忘记。
短促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呜——”
兵卫们在小城中迅速集结,铠甲和兵器相接,鸣声阵阵。
*
紫衣卫在护卫一辆马车,前前后后都是大军。
这辆豪华奢侈的马车在军队中间看上去十分突兀。
这不像是在护卫,反而像是在押解犯人。
年轻人的手掀开了车帘,他眉目深刻,英俊的脸上满是灿烂笑意。
宁怀玉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扣着车窗,“姓陆的,我又不是犯人,至于吗?”
马车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紫衣青年沉声回道,“这是陛下在担心世子的安全。”
宁怀玉啧了一声,这哪里是担心安全,分明是怕他胆小跑回了京城,特意让陆清川一路牢牢盯梢。
“放心,我可不会跑。”宁怀玉在马车里伸伸懒腰,从车厢里蹦出来,挤了豆子的位置开始驭马,“我呀,要去北地好好玩。”
陆清川沉默许久,终于说,“北地没什么好玩的,只有死人。”
“姓陆的,你别咒我死!”宁怀玉瞪大了眼。
“急报!”一个紫衣卫小兵从大军最后赶来,向陆清川递来一支竹筒。
陆清川慢慢展开竹筒里的纸卷,苍白的脸微微一动。
他喝下命令,“调转大军方向,全力行进素叶城。”
“素叶?”宁怀玉一愣,他拽住缰绳,“我们不去朔北吗?”
朔北城虽然只是一座小城,但占据的关口重要。所以北狄屡屡来进攻,想吞并朔北城,目标直指朔北之南的褚山。褚山也就是北狄人口中的居衍山,但二十多年前,凌家率兵夺回朔北城和褚山,远拒北狄于关口之外。
生活在北地的人不会有人不知道褚山的地位。
但陆清川神情依旧木然,“廷议上,陛下决定割让朔北。”
割地求和?多窝囊的事啊。
宁怀玉神情复杂,忍不住问,“那朔北城的人呢?北狄人已经兵临城下了。”
陆清川向大军前阵策马,他冷漠的声音在马蹄卷起的尘埃中传来,“那些人已经不再是梁人了。”
宁怀玉紧紧握住缰绳,他偏过头,眯起眼看向朔北城的方向。
不是梁人,那些北狄人也绝对不会把朔北城的人当做同类。显然,这群人在皇帝眼里已经变成了死人。
死人是不会有归属的。
宁怀玉胡乱地晃晃脑袋,又把缰绳重新塞回豆子手里,他掀起了车帘,低声吩咐道,“都别打扰我睡觉。姓陆的来问,就说我累了,谁也不见。”
大军的行进,从白昼到夜晚。
士兵们驻扎在素叶城外,夜色里,军营里点燃了篝火。
最大的帐篷是给这次来监军的荣王世子准备的,但宁怀玉显然还赖在马车里睡觉。
陆清川身边跟着这次领军的宋老将军。
宋老将军年过花甲还要来领兵打仗,全因硕大一个南梁朝廷挑不出可用之人。
或者是说,官员都不再有心气和北狄人打仗,都想趁早求和。
宋老将军看着走在前面的年轻人的紫袍,沉声道,“都督,世子他——”
陆清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会去看。”
确认宁怀玉抵达前线后,皇帝给他的命令就完成了一大半。
豆子在车架前微微打盹,他看见陆清川走来,揉揉眼睛,吓得脸毫无血色,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世子他不让人打扰。”
话音未落,陆清川苍白的手指掀开车帘,马车里空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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