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严冬,大雪纷飞,苍天茫茫,一团团的雪花随风大片洒落。
朔气迎面拂来,北风呼啸而过,树枝上堆满厚重雪片,时不时晃落而下,将地面包装得银装素裹。
凌天霄身穿剪裁合身的素色衣衫,配上软皮靴,扎着一头马尾,英姿焕发地挺直身子,佇立在大树下,丝毫不为冻寒所动。
倏忽间,一道人影从树丛斜飞而出,疾掠至凌天霄正前方。
来人是一名美男子,他秀黑的长发垂洩而下,双眉细而长,轮廓不深不浅,恰巧在阴柔和阳刚之间拿捏得宜。他转动那双清澈的双眼,薄薄的嘴唇往上一弯,微笑道:「看来你也提早来了。」
男子的笑容很美,是一种如沐春风的甜美,而不是勾人摄魄的美。
凌天霄抬手拨开肩头上的雪片,走上前来轻笑道:「段玉瑾,我知道你一向会早来,所以我也这么做了。」
段玉瑾挠了挠鼻子,淡然道:「都撑过了三年,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半会?」他抬起头来,仰望银雪天连一线的天空,笑道:「当日约定夕阳之下相聚,现在离夕阳尚不足一个时辰。不若我们一边走一边下山,意下如何?」
凌天霄欣然道:「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好酒?」
段玉瑾凝视他半晌,眼角含笑道:「我若是没带酒而来,你岂不白交了我这朋友?」
凌天霄拊掌大笑道:「说得不错。」
段玉瑾伸出白皙无暇的手,那双手如同女人一般纤细柔嫩,一举一动并非刻意妖嬈卖弄,而是优雅有礼。他将一罈酒扔给凌天霄,自己也从身后取出一罈,两人把酒交欢,待到下山之时,已是暮色斜阳。
两人甫入城镇,周围的群眾便朝他们直视而来。凌天霄虽然长得不差,甚至是英俊,但男人的眼光往往不会盯着好看的男人。这些人佇立在原地,直视着段玉瑾,双眼看得发直,完全没有掩饰自己正在窥伺的举动。
段玉瑾若是不说话,确实长得很像女人,他喉结偏浅,说起话来雌雄难辨,单从外表来看很难看出他是男人,只会以为他是个长得清秀的女人。但不到一会儿,这些人便发现他是个男人,因为段玉瑾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翩翩君子之美,而不是腰肢款摆的女性韵味。
片晌之后,这些将目光扫向凌天霄,起初凌天霄以为这是因为城镇封闭,两人初来乍到,引人瞩目在所难免。但时间一久,凌天霄发觉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些人视线停滞之处,并不是他们陌生的脸庞,而是他们腰间的兵刃。
这些人注视着凌天霄的三尺青锋,又打量起段玉瑾那柄白银吞口的刀,旋即眾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好似他们做错什么大事。
终于,凌天霄想了起来江湖的不成文规矩,刀剑不同谋。
自古以来,刀剑便是江湖上最惯用的两种兵刃,也正是这样结下了不解之仇。江湖曾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为此杀伐不断,三年前在多派势力努力调解之下,这场看似无止尽的斗争才暂告一段落。也正是三年前,绝刀崖和天剑盟两大势力崛起,分别统管零散的门派。
凌天霄瞥了眾人一眼,兀自地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暗自苦笑。
段玉瑾停下手边的酒,淡然道:「仇恨没这么容易消去。」
凌天霄叹道:「那这三年我为何而走?」
段玉瑾瞥了他一眼,微笑道:「三年的平静,难道不好吗?」
凌天霄轻吁了口气道:「真是如此吗?」
段玉瑾浅浅一笑道:「人心难测,这谁也说不准。不管怎样,事已至此,但求问心无愧,那不便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了吗?」
凌天霄默念了几遍,容色稍缓,露出笑容道:「你说得对。」两人走进一间客栈,逕自拣了个角落坐下。即便他们低调行事,但那两把从腰间拔起来放在桌上的刀剑,仍被邻桌的人给注意到了。
一名美丽的妙龄少女挽起秀发,身上一袭鲜红衣裳,朝他们盈盈而来。
美女靠近自己,本该令人开心,但凌天霄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那名少女一双杏目,透出一丝的敌意,她左手按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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