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两人相识不久,但季宁对傅筠的包容、关爱,比尹清澜更像她亲妈。
所以当傅筠给自己找的”亲妈”,跟她血缘上的冷血亲妈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感到这般生气,深感自己被背叛了,又一次地被她的”亲妈”抛弃了。
傅筠听着外面好言相劝的软声软语,气得红了眼,流了好几大颗珍贵的鳄鱼泪。
看着濡湿的被单,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之前尹清澜打她打得再狠她都咬牙忍住没哭,现在却因为季宁对尹清澜的一个眼神愤恨地流了泪。
隔着门板传进来的话让她感到伤心、悲愤极了,心里压着无数阴暗、愤恨的东西无处发泄,她用蓬松的枕头将脑袋盖住,用力到憋闷的程度。
终于,外面清净了。
她那老佛爷似的妈被哄着离开了,带着季宁也一起走了。
压着枕角的手用力到泛青,即便外面没有了动静,她还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并且又越来越重的倾向,枕头外露出来的后颈是憋闷的通红,细皮嫩肉下是浮起的蚯蚓似的青筋。
就这样把自己憋死好了,反正她死了也没有谁会在意。
傅筠到底没把自己憋死,她要死了还怎么折磨尹清澜呢。
上次尹清澜拿鞭子差点没把她抽死是因为她跟一个同班级的男生打架,把人从高阶梯上推下去了,幸好那几天下雨草地吸饱了水,那男生从将近两米的地方摔下去也只是轻伤,只是被傅筠那一脸要把他弄死的狠劲给吓着了,在医院病房里呆呆地躺着不说话。
尹清澜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件事摆平,她看监控录像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天生的坏种、反社会人格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还去做了亲子鉴定。
看到结果的时候确实失望了,这个孩子毫无疑问是她的亲生骨肉。
接下来就是对傅筠的人生安排了,尹清澜打算等她高考一结束便立刻丢进军队里由国家好好教育个三年五载的,既省心又省力。
哄着尹清澜吃过晚饭,浴缸里放了一池子的水,滴入安神精油。
尹清澜泡进去的时候,季宁蹲跪在她脑袋这边,给她按了好一会儿头跟肩颈。
她睁开眼,头往季宁手臂上贴了贴,被热气熏红的唇微张着发出一声餍足般的叹息。
“让我自己泡一会儿吧。”
浴缸开启了按摩功能,波荡水面下的水流强而有力地冲击着疲劳的身体,精油被热水催化,散发着怡人的气味,舒缓着紧绷的神经。
“好,有什么事澜姐叫我就是了。”
蹲跪着的季宁将手从水下拿出来,用毛巾擦干,起身要走了,一只湿漉漉的手却从浴缸里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两个字还囫囵地含在舌尖,手腕上的一股拉力便迫使她再次矮下身来,半跪在地上。
“哗啦——”一声,另一只手从水下伸了出来,圈住了季宁干燥的左手手腕,将她右手手腕打湿了的手掌则压在了她的后颈。
两人接了一个缠绵的湿吻后,尹清澜才松开了桎梏着她的手,趴在浴缸边沿上,和她目光对视着,捏了捏她的鼻尖,留下点潮湿的水痕。
“不准去哄那不知好歹的小恶棍,听到没有。”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坏种是个当之无愧的小恶魔,对人有天生的恶意,以及破坏属性,如若不是尹清澜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傅筠不知道该被学校退学处理过多少次了。
季宁和傅筠不一样,她是善良而纯美的,尹清澜竟怕自己的亲生女儿欺负她,把她骂哭或者弄伤了。
冒出这些想法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荒唐,反而觉得是要跟季宁好好强调下的。
即便傅筠才10岁,而季宁已经是个年长她14岁的大人了,再怎么弱也不可能被一个小孩子欺负了。
趴在浴缸边沿上的尹清澜是季宁记忆中的模样,温和又有气质,不露锋芒的智慧,成熟稳重的气质。
但现实的细节与记忆却又不尽相同,现实中的尹清澜褪去了模糊的时代滤镜,是个会拿着新吹风机迷茫地看着她,喜欢接吻,喜欢和她手指扣着手指,会让她不要去哄女儿的活生生的一个人。
立体而鲜活,看得到摸得着的一个人。
浴室的灯光是柔柔亮亮的,打在光滑的瓷砖上时会有一种朦胧的晕染效果,季宁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句俏皮的话便脱口而出了。
“没呢,我只哄您呢。”
尹清澜眼眸里波光流转着,璀璨星河也敌不过她眼里的光彩。
“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她又捏了捏那翘立的鼻尖,将唇贴上年轻女人的唇,只”啵”地一声轻吻了下,眼尾荡漾着细腻的柔情。
“宁宁出去休息会儿,我自己泡会儿就好了。”
季宁应声出去了,但她没在卧室里休息,而是轻声出门左转踏上走廊,随后下了楼梯,朝傅筠紧闭着的房间义无反顾地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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