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投向那片土地,就再也收不回来。被金黄光笼罩的泥土与草木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怀念,就连踩着草,追逐着足球的影也好让人怀念。
澄,是澄边笑边踢球的自信模样,被灿烂的光映得好耀,好迷人,总是让待在一旁的他看得目不转睛,久久无法忘记。
闭上,想留住记忆中的澄,但曾经熟悉的笑容却愈变愈淡,淡到他无法再勾勒,淡到他还来不及伸手捕捉,已然烟消云散。
的鼻酸遽然涌起,直人忙将椅掉转方向,赶再往回家的路而行,试图减轻景伤所引的哀愁。他全心地推着椅,一吋吋前,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人不能活在过去,不属于他的,求也没有意义。
他要往前走,不要向后看!
然而,当他发现自己的手渐渐酸疼,前的速度大幅降低时,他终于知真正的难题还在面前。
坡,一段小小的上坡路,虽然有些陡,但寻常人等两三步便能跨越;只是对他来说,却同山一样耸。不,或许该说那本是墙,生生立在路中央,阻挡他前,碍着不让他回家。
「这儿何时有这么个上坡?」
直人难过地望向前方,已经能看见他从小到大的家,可他却到不了。
不……不是突然间多了个上坡,而是过去他从没注意。
这条路,从家里通向很多地方,去车站得经过,去医院得经过,去学校得经过,去澄和其他孩踢足球的那片空地也会经过,真要一趟趟算,是数不清的。只因以往都是澄推着他走,他顾着看风景说话,竟从未曾发觉路途上有段他无法独自爬上的坡。
话也不能这么说,谁说他上不去?
他不信,他才不愿当个只能让别人照顾的人!
直人牙一咬,心一横,退了一截距离,气后用力推动椅,如同对付兇恶敌人般,奋不顾地迅速往斜坡衝去。一开始,速度确实令他度上坡,正喜着自己将能越过坡回家时,来自地面的力衝击他往前的力,而地心引力开始无地拖着他。
由于是倒退,看不见后有些什么,再加上动的速度极快,恐惧蔓延直人心里。他想抓住看能否止住,反而被快速动的缘刮伤手心,在还来不及声呼喊,连人带椅地路面,跌稻田里,溅得满泥泞;污鼻,呛得大咳,顾不得掌心疼,双手泥里将上半撑起,着气确认自己还活着。
椅落在离他几公尺外,无辜地躺着,还在无力地转动,好似即将嚥最后一气的病人般。
四周静悄悄,没有任何人经过,地球上彷彿只剩他一个人,整个世界冷旁观他可笑的挫败。
随之而来的是可怕的孤独与无助,更糟的是,当闯他心里的念是希望澄来扶他一把!
「可恶!」直人难得地到怒意,忿忿地赏给自己一掌。「难怪人家要嫌弃你!你除了依赖,还会些什么?他没有义务当你的白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当你的英勇骑士!」
不甘的泪脱眶而,在稻田浅浅的面引起涟漪,就像他的心,得没有止尽。所有正面光明的想法尽数奔离,馀消极和沮丧,他放弃挣扎,放弃愤怒,沉默地卧于泥泞中无声暗泣。
乡间真的好静好静,没有车喧嚣,没有人纷扰,他可以假装自己已经不存在,渺小得没有人看见,风来,如灰烬般烟逝,回归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