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褓姆车上,徐钧磊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汽泡酒,拿出相应的酒杯来,朝人投一记询问目光:「段记者?」
段豫奇摆手:「我一大早不喝酒。而且还空腹。」
李嗣早就动手把保温袋里的硅胶食盒取出来,将做好的便当放到他和段豫奇之间的小桌上?徐钧磊也问了李嗣要不要酒,李嗣点头,接了酒杯和徐钧磊轻轻碰杯。
段豫奇拿出盒里的饭糰吃,无论看他们的眼神还是内心都在吐嘈:「还没打就在喝酒庆祝?以为稳赢的吗?现在是要去山里野餐啊?吃吃喝喝的一点危机感、紧张感都没有。」
「新年快乐。」碰杯时徐钧磊和李嗣异口同声的贺年,明明还没开始过年,他们两个目前仅算是盟友,但在这之前并无交情,甚至互相都还有点防备。徐钧磊对李嗣充满好奇,但这种好奇和段豫奇的不一样,不是出于好感、欣赏,而是针对一个亦敌亦友的对象作出的观察、探究。
凭徐钧磊的手腕和经济实力,想查出李嗣表面背景和私底下做过什么事都不算太难,何况李嗣这个人虽然称不上张扬狂傲,却也不刻意掩饰什么,知道的人就知道,不该知道的后果自负。
李嗣对徐钧磊就没有这么多关注与好奇,以他一贯处世态度而言,比他强的他自然服气一时,再接再力,不做过多揣想,至于比他弱的对象更是想都不必费心去想了。他不晓得徐钧磊有没有别的能耐,单凭这人主动跑来结盟也只有两种可能性是最大的,一个是徐钧磊还没强大到能解决赵爷,也解决不了他这个能吃妖鬼的傢伙,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所以联手;另一个就是想要他们衝前面当炮灰。
吃完东西之后三人没有什么交谈,各自打发时间,车上有影片看、有耳机戴能听音乐,段豫奇选择补眠,车子翻过一座又一座小山,终于来到大山里,可是这座大山几乎没什么被开发的痕跡,山路状况并不好。徐钧磊像是早有准备,在山腰的木屋用餐后就换了另一辆适合跑野外石子路的车,直接在冬天已经没有什么流水的河床上奔驰,进到更茂密的树林里,下午三点多,司机把车停下来报告路况,徐钧磊他们下车改为步行。
车上备有大衣,徐钧磊让司机拿来给李嗣他们穿上。李嗣穿好蓝黑色的登山大衣,转身替段豫奇拉上那件深绿大衣,再釦上釦子、翻好帽子,段豫奇馀光瞥见徐钧磊一直盯着自己,在这种冷天上山却觉得脸皮有点发烫。
「我自己会穿啊。」段豫奇自己拉着帽缘对李嗣小声嘀咕,李嗣没吭声,却意味深远的睇了眼徐钧磊。
徐钧磊自己也穿了一件这样的登山大衣,紫红色的,衬得他一张英俊白皙的脸更加贵气,他并不迎视李嗣,而是欣赏段豫奇穿完大衣后的样子说:「你穿起来好看。就送你吧。」
「这怎么可以。」段豫奇吓一跳,这大衣牌子出了名的贵。「借穿而已,我也不怎么登山。」
「没关係。我一个人穿不了那么多衣服。李老闆把你照顾得挺好。」这话乍听没什么,可是稍微再想一下就好像在说段记者是他寄託给李嗣照顾的一样,对李嗣来说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段豫奇不是笨蛋,当然听出来,却觉得徐钧磊是单纯吃吃嘴上豆腐,想逗他尷尬罢了。他訕笑了下回嘴:「我也把他顾得不错啦。你看,人还是这么高大,一吋都没矮。」
李嗣隔着帽子揉他脑袋:「就你厉害。」话不多,情人间的打闹调情却很有气氛。
徐钧磊转过身拿出手机做定位说:「我带路吧。」还是正事要紧,其他都不是很重要。只不过李嗣还没想放过他,拉着段豫奇的手走在后头聊:「万一我不幸走了,你就不要再管什么赵爷跟徐先生的事了。过以前那种平凡安静的日子吧。没有我的躯壳,他是很难再消受你的魂魄。」
段豫奇嗤了声,死死回握李嗣的手:「我不会让你走的。」
「这只是以防万一讲一声。」
徐钧磊领在前方,拨开树枝,手拿一支登山杖挑开挡路的枯枝,听见他们交谈浅笑道:「真羡慕你们,还能有个对象交代后事。」
段豫奇想到徐钧磊那样特殊的背景和经歷,虽然同情却不知该讲什么,他尽量用爽朗轻松的语气聊:「徐先生身边总是很多人,只要你想,也是能交到不少朋友吧。」
「没什么意义。」徐钧磊苦笑:「带着记忆轮回,那么多人都是过客,来来去去,记得是悲哀,不记得也是无奈。倒不如一个掛心的都不要有。我也累了,过完这辈子,就算没有来世也觉得没什么。」
段豫奇皱了下眉:「不要这么想。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虽然对你来说我们也都是过客,但谁不是谁的过客?起码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啊。」他感觉到李嗣使劲握了下自己的手,补一句:「还有李嗣也是。」
徐钧磊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慢慢停下来,在他周身的树丛浓绿而嫌阴沉,好像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但他却回首莞尔,像是树间初绽的冬椿。他望着他们,像在确认什么:「是吗?李老闆也是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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