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乖乖端着碗去了厨房,等他收拾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大灯已经关了,只余客厅一角的书桌灯,散着橙黄的光。
客厅并不大,沙发上堆了被子和枕头。韩钊手里握了笔,正坐在书桌前写写划划。
何靖慢慢走到他身边。
听见他走近,韩钊头也未抬地吩咐道:“被子我放沙发上了,去睡吧。”
“你不睡?”
“明天早上开庭,再看看案卷。”
“你开庭?”何靖有些诧异。
“我开,”韩钊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有以前的实习记录,所以比你执照拿得早。”
“哦……”何靖拖长了尾音,探头看了看桌上摊着的案卷,“什么案子?”
“离婚,”韩钊停下笔,“老公在家里打老婆,外面找小三,还不肯离婚——拖了一年半,这已经是第三次起诉了。”
“怎么,怎么……这么无耻?”何靖睁大眼睛,似是被剧情震到了,“那为,为什么离不掉?”
韩钊嘴角微微扯起:“法官怕他无赖撒泼,一直不敢判。”
无赖撒泼这四个字安在男人身上,着实让何靖怔了一下。
书桌前的阅读灯仍散发着橙黄的灯光,桌前的窗台上摆着一排颜色形状各异的植物——几棵微型的树,一盆叶片厚实的绿色玫瑰、一丛雾蒙蒙的蓝色莲花,还有几株则干脆像是石头。
目光从植物上无意识地移到韩钊的侧脸,何靖忽然听到自己期期艾艾的声音。
“我……我能去旁听吗?”
“想参观无赖?”韩钊偏头看他,脸上挂着那股熟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微微转过脸,何靖点了点头。
“离婚案不公开审,你带上身份证,说是助理就行。”
※
第二天早上,两人简单吃过早餐后,韩钊依约带何靖一起去法院。
在合维实习了大半年,带教律师的业务以非诉讼项目为主,大多是文书工作。这种民事案件对何靖来说非常新鲜,第一次坐上代理人的位子,他不由得暗暗有些兴奋。
然而,不知道运气算好还是坏,第一次旁听离婚案,就让他碰上个格外刺激的。
开始的时候,法官按照顺序轮流问话,双方尚能克制。等到了法庭辩论阶段,女的哭男的吼,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打我!”他们这边的女当事人哭诉道。
“你自己弄得伤!还诬赖我!”对面带着眼镜的外企精英男立马回击。
“你和女人在外面开房!”
“办公室过了晚上7点停电,那是开房加班!”
“法官我坚决要求离婚!我要跟这个禽兽离婚!”
“法官你要是判离,我今天晚上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双方都冷静!!!”女法官“咚咚”地敲着法槌,“男方再说这种话自己想清楚后果!”
“什么后果!”精英男状如疯狗,“谁让我家破人亡,我也让她家破人亡!”
被他这么一吼,女法官只得又敲了几下法槌,关照法警看好他。
杂声渐落,法庭里只余下女当事人压抑的抽泣声,让人听了心情烦闷。
抽泣声中,女方哽咽着说:“你要多少钱才肯离?!”
“多少钱都不离!”眼镜男朝她吼道,“你想甩了我找别的男人?我拖也要拖死你!”
听了他的话,女方又开始放声哭泣,整个庭审陷入了僵局。
庭上高坐的女法官面色为难的看着这个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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