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唐家祥来了一记我万想不到的绝招。他低瞧了两我叠前的双手,陡然间一把将我的左手腕抓起来,力不重,只是用手指起。他说:「又伤了?」
唐家祥一手抓着我还不够,另一手也伸来了。我愕然看着他替我捲起袖,原本遮住手肘的反折衣袖现在褪到上臂。为求对称,他又来捲我右手衣袖,搞得我活像在自己家准备油漆或是修。
喂喂,有人可以这样找老闆场来动手动脚的吗?甚么「又」伤了,你和我很熟、知我常常菜伤吗?其他客人听到了会怎么想?这还不是摆明了有姦?我小臂上被炸油起的泡刚刚结痂,肤得很,我反地要缩手,唐家祥却死不放手,表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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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和他挣,只好说:「在厨房事,难免嘛!那句台词怎么讲?『将军难免阵前亡』嘛。」
──你要勾引我就骨,要骂我整你的恶戏也快开,使甚么男计,你究竟讲不讲重!
姓唐的,你好啊你,专程上门来诱我?
(我也依然记得从前白衣胜雪的你。然而我们连今世的短短集都急着要忘记,又谈甚么从前。)
你总是气定神间,甚么都不过多,也不太少,不付太多,也不稀罕我的牵掛。如果任何都是一条双向路,一滥,一绝,你永远知自己的位置何在。到来,绕着你转的是我,转到连自己的影都捉不住的,也是我。
我说得洒脱,声音却有发抖。唐家祥的手指在我臂上仅仅是不经意过,我都像是中电击。坏就坏在不是击到心里,是击到其他地方。我小腹一阵张,往桌前悄悄挪了半步,以桌沿遮住半,很怕有甚么在餐桌前不该活跃的位,被他捲个袖捲到活跃起来。
那一天,他挑剔我们餐厅的油了错,我也是这么肚里暗骂、脸上假笑,而他也是这么……这么一派不设防。
够多心戏了,其实我在桌前从鞠躬完毕到抬,也不过一秒半时间。唐家祥平日多是businesscasual穿着(因此,你也知他若加班后不曾换衣便来找我,穿那衣服、着大盔飆车,多么诡异),今日却休间得多,有些说不的风儒雅。他的驼窄领西装外已脱,搭在椅背上,那外我也熟悉的,一看到便彷彿嗅到他的气味。还穿在他上的,是一件白棉麻薄衫,小企领颇东方风格,又不显拘束。我对时尚搭没有半分常识,却也知这样的衣服不是人人穿起来都好看。太单薄的人,穿了不免自曝其短;材好但气质不佳的,穿了则显得里气。
我不知这叫人里潘安还是怎么搞的,总之他穿起来就是好看,要有,要气质有气质。我看得呆了,脑中突然闪过某些神秘画面。问我甚么画面?说穿了也不神秘,不过是想着白衣卸后的,那个我还没见过全貌的,我想着怎么逗它,令这张正直温文的脸染满兽衝动。这张脸很少表现过分的绪,我想看它渴望、看它霸、看它如何只剩追求极乐的肤浅。唉,当然,肤浅的是我才对。
你知吗,我其实最讨厌你穿白衣服,我讨厌得无以復加。因为纯白顏里的你,是我最钟、最钟的。那是明朗乾净得似一场清凉雨,彷彿可以解我数辈的贫乏枯燥。我讨厌见你穿白,因为那会令我钟得不知所措。
你怎么能始终对我这样。
我斜看看餐桌上的豪华「百分百原味」拼盘,兵不动地也对他笑:「不好意思呢,厨房里一直都很忙,分不了啊。」
我甩了一,「餐厅生意,哪里有不带伤的!要是这也在意、那也讲究,客人菜我之不及,小店早就倒闭了。」
你心里是否有些甚么不曾变过。那些「甚么」,比我初遇到你时以为能得到的,要丰富得多,又远较我后来学会期待的要稀薄。
唐家祥微笑:「好久不见呀。最近每次来,你都躲在厨房。」
我很尷尬,唐家祥却从容地说:「伤比较重要。服装礼貌等伤好了再讲。我看你袖不停着结痂地方,用看的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