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皇叔,皇帝他叔。
不过我并非亲叔,中间隔了一层,我爹与今上的祖父明宗同光帝是亲兄弟,我只算是皇上的堂表叔。
但先帝的兄弟们早就薨光了,我这个堂表叔便成了和比亲叔还亲的叔。
上面最后那句最肉麻的话不是我说的。
说这句话的人,是太后。
太后头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皇上还没有登基,先帝刚驾崩,她穿着一身孝服通红着两个眼泡儿向我说,她说承浚你虽是先帝的堂弟,但我心里一直拿你当亲小叔来待,你是啟赭最亲的叔父,比亲叔还亲。
当时正沉痛悼念着先帝的我生生被她这句话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她底下一句话立刻就跟上了:「今后啟赭还要靠承浚你多帮着他,我先在这里拜託你了。」
事后我娘有一句话总结得极精妙,她说:「围着皇位打圈的人在用着你的时候和你比什么都亲,用不着时就巴不得你死了。」
等到皇上亲政,皇位稳得跟铁汁子浇成的一样的时候,我在皇宫里进进出出,偶尔见到太后,她瞧着我的眼神,实在很有点恨不得我早些去侍候先帝的意思。
似乎当年,先帝与他身边的人也是这么瞧我爹的,他这么心里捏着盼望了许多年,终于顺利盼到了我爹入土,我觉得他驾崩时应该能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可惜这代的不幸传到了那代,他的老婆和他儿子要继承他的老路,继续惦记着我。
直到,我也进了棺材,此事才算完罢。
曾经有间人纵观本朝局势,归结出朝廷三大毒瘤。
王勤巨贪,国库不满。
云棠徇私结党,吏政不廉。
然怀王弄权,为百毒之首,使皇位不安。
这个百毒之首,弄权大恶,毒瘤中最大的一颗,说的就是小王我,怀王承浚。
对这种说法,我只能讲本王很无奈。
其实我一直很本分,很忠心,既无包揽大权之意,更无覬覦皇位之心。本朝之中,我敢说没有比我更忠的忠臣。
但,悲哀的是,我是忠臣这件事情全天下没几个人相信。
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很讲道理。我论理儿说一句,旁人之所以会这么以为,最大的过错还是在我爹身上。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娘时常和我说,你爹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大的一个傻瓜,然后她便会摸着我的头顶道,你将来千万别像他。
我爹在外人眼中从来跟傻字沾不上边。他十五岁就上了沙场,十七岁做主帅,一生中大半的日子是在马背上过的,只寥寥败过数次。
但在我娘和后来懂了事的我的眼中,我爹的确很缺心眼。
他是同光帝的最小的弟弟,他时常热泪盈眶地回忆起同光帝如何在他小时候照顾他,关爱他,手把手教他读书认字,睡觉时帮他盖过被,天冷时替他加过衣……于是他愿肝脑涂地,报效皇兄的恩情。
但同光帝体弱,驾崩得早,我爹没来得及报效他几天。我爹在痛哭流涕悲痛欲绝之后,决心将报效之意转移延续到同光帝的儿子——今上之父先帝应昌帝身上。
只要边关有异动,他立刻主动请缨前往。上朝议政时,有他觉得对朝廷对社稷有帮助的地方,他必然滔滔陈词,时常既慷慨又激昂。忠言往往逆耳,他以为他是一片忠心,但看在皇帝眼里,这就是功高蔑主,这就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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