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再见了,邻居
今天的云从昨天的尘埃中打滚出来,乌黑到令人產生时间错觉,现在是早晨还是夜晚?你知道时间对人很重要的,只要一秒鐘就可能让人生完全不同,所以一定要清楚每分每秒的走动,刚出院的秋记手腕还缠着绷带就到咖啡馆中,坐在放了软垫的木椅上却如坐针毡,或许是心里的忐忑不安,又也许是没想到对方一早就来找他了,更正确来说,是明白绝对会见到对方,但没想到这么快就上门,才会使秋记感到忧虑。
眼前这人的黑发已经逐渐被白发吞噬而尽,脸颊凹陷到连皮都成了薄膜,黑色素沉淀于眼睛下方,严重到连原本的肤色都不明显,锁骨根本就长在皮肤上,这个人已经不同了,完全不一样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当人会开始珍惜每一口气时,就知道他的生命和那用不断发抖的双手拿起的玻璃水杯一样,显得岌岌可危。
这个人是高生,那个总是追着秋记的疯子,现在看来只是一个病人。
「你一定很恨我。」高生低头看着水杯里那平静的白开水。
「是恨。」秋记和服务生要了一支吸管来放进去高生手上的水杯。
「我跟踪你,害你出车祸,还拿走你妈妈的遗物。」
「你也知道我看到了,而且你还用了它。」把盘中的麵包撕成块状,每一块沾上用新鲜水果製成的果酱,放在盘子上插进小牙籤递给这削瘦的人,最后秋记用纸巾擦掉手上那些恼人的麵包屑。
车祸那天,意识开始模糊的秋记,怀中抱着受伤的夏久,躺在破碎不堪的车子内,他依稀感觉到有沉重的步伐接近,那人穿得一身黑弯腰下来,身影模糊不清。
「对不起。」只留下熟悉的声音,将秋记的包包抽出来,扬长而去。
「你还是这么优雅,但不同的是,你变得很体贴了。」高生用着薄而轻的声音,来讚美从以前到现在他对秋记的想法。
「谢谢你的称讚,你也变了,才几个月没见,说话动作都这么虚弱,你到底用手指做了什么?」
「我把它……」
「嘘!让我猜。」
「你许了让已经不是你女友的植物人康復,然后取而代之的是你的身体,当她可以自行弯腰时,你脊椎就开始侧弯,当她可以屈膝时,你就骨质疏松,当她可以吃饭时,你却天天食不下嚥,是吗?」
对方笑起乾裂的嘴唇来验证事实,这一笑需要用掉很多力气,秋记只是盯着,并没有要说什么鼓励的话。
「果然是小说家,不用我说就可以推出剧情。」
「傻。」
秋记加了比平常更多的奶精及方糖到那苦涩的咖啡里,用小汤匙使力地搅拌,撞到白瓷的鏗鏘声只会显得多心急,只想要那苦味快快消去。
「她好了吗?」咖啡顏色已经变淡,但也让手腕痠痛。
「几乎快好了,只要一直努力做復健,总有一天能重新她的人生。」
「你要许愿就许让她死了不快活些,人生苦闷,又不是不知道?」
「要是你也不会这么做的,你当时紧紧抱住那男人,不也是同样的心情?」
沉默地将杯子靠近嘴边的秋记用嘴唇轻轻碰触咖啡温度,不烫,却仍然优雅地一点、一点入口,眼睛仍看着高生用那只剩骨头的手指拿起刚撕好的小麵包,吃了一口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沉静下来。
这时高生从牛仔裤的口袋中掏出一枚戒指,放在秋记面前。
「这是手指上的戒指,其它东西在路上都丢了,抱歉。」
那是母亲放在手指上的结婚戒,秋记将它拿起来套进自己的小拇指中。
「真得对不起。」
「这个还回来就好,手指什么的我不需要,其它东西也不重要。」
看着眼前被灯光打得闪亮的金戒,对于秋记而言,一开始母亲的遗物就不是那可以再许一次愿望的手指,而是这枚结婚戒指。
「高生。」秋记吞了吞口水,握住高生的双手。
「已经找到手指破解的方法了,你就不会像我爸一样死掉,我们一起去解决这个诅咒好不好?」
说得急,他怕讲太慢又会失去一个生命,但听完的高生没有立马答应,只是满脸笑容地摇摇头,试着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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