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2/2)

一开始紫鳶还有几分期待，但见过了一旬，靳大人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正当紫鳶已经不抱期望时，靳大人那里却来信指名紫鳶。

放在最上面的那方芙蓉笺上写着以丽谚文转写的中原诗句，原句是「芙蓉池里叶田田，一本双碧泉。淡共妍香各散，东西分艳相连」。

晓碧芊绵过微雨，夹路穠千树发，垂轩弱柳万条新，紫鳶跟着靳大人的人经过小廊回合曲栏斜，绿杨堤畔，岸柳鹅黄，再穿过一渠赤栏桥，来到鸳鸯首拱湖心亭里。

柳参差掩画楼，繁杏枝蜂蝶，鶯绕合，香飘闺阁篆烟清。紫鳶半偏云髻倚阑，思不忺梳洗懒，时见推帘，笼袖玉轻轻，不似綺楼卷幔。

晨鐘刚刚过去不久，忽闻雨声淅沥，紫鳶推开金红绣，绣间贴金，夹以玉板明油纸，外笼黄油绢幕，此时绢幕已经被雨打，但见霏霏雨九重天，桃滎盈艳曳，绿回连宛转桥，楼阁当中復，海棠馆里彷彿只有紫鳶一人还清醒着。

除了销魂蚀骨的床笫愉外，那遣使间着没事也教导了眠樱和紫鳶谚文，之后二人便把谚文当成在海棠馆里只有他们才明白的暗号，常常以此一同玩乐。

紫鳶轻轻叹息，对镜以烟黛画拂烟眉，涂上玉女桃粉，以玉簪沾上胭脂，为苍白的双颊添上血，又拿了镶象牙红木胭脂，从雕象牙筒沾了媚脂，远看宛如梅，再在眉心贴上螺鈿殻鈿，最后了香茶饼，那是以麝香丶檀香丶桂和甘草膏製成的小饼，可以让嘴里芬芳，这才逶迤度香阁，顾步兰闺，前往靳大人的别院。

紫鳶不在意此事会引来多少不怀好意的猜想，只是如常地银瓶泻画朝妆，对金银平脱鸟琉金镜，量髻鬓之短，度安之相去，再梳丛梳百叶髻，抹上木犀香油，悬媚于搔，拭釵梁于粉絮，照澄明香步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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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个丽遣使在望霞停留了半个月，他极为眠樱和紫鳶，那半个月也是住在海棠馆的温柔乡里，把盘缠挥霍得几乎一乾二净，紫鳶也不知后来他是怎么回到丽的。

沉老爷虽是脾气乖僻残暴，却对眠樱另相看，有一次他把沉香磨成粉末，铺在象牙床上，要求眠樱从床上走过，若是留半足跡即斩断双脚，幸亏眠樱平日功课得好，轻如燕，可掌上起舞，竟然翩然走过象牙床而不留痕跡，获赏赐珍珠百琲，此后沉老爷更是常常召见眠樱，每次也想百般要命的样，紫鳶实在害怕眠樱哪天就折在沉老爷的手中。

靳大人正坐在湖心亭里独酌，亭里绣妆檐额，晶帘箔云母扇，琉璃窗牖玳瑁床，他穿的是官服，一紫云雁暗纹袍上金鱼袋，似乎准备见什么人。

送笺给达官贵人是娼常见的邀手段，紫鳶也是得嫻熟，他在信笺上系了一支蓬莱紫，把脸上脂粉稍稍沾到信笺上，黛眉印在微微绿，檀消来薄薄红，更添几分旖旎香艳，然后命人把笺送到靳大人榻的别院里。

碧雾暗消香篆半，日移帘影，眠樱酥粉薄，黛浅眉痕沁，他久久没有回答紫鳶，只默然看着盘纹格窗外，但见雾薄云轻，小院回廊寂寂，山桃溪杏两三栽，半篙绿浸斜桥，昼依然未尽。

紫鳶从白釉焦叶纹撇笔筒里象牙柄裁纸刀，亲自把另一张泥金璃宽茶碧云树笺裁成枫叶的形状，还特地在笺上洒了白檀香末，幽香渺渺。

以紫檀木留青文雕山镇尺压着笺，紫鳶打开戧金朱漆圆盒，里面是一个雕瑞象足踏莲罗砚。他仔细磨墨，挑了镶象牙红木狼毫笔，蘸墨后在白玉荷叶笔上把墨抹匀，这才着狼毫笔，靠着竹雕山卉纹臂搁，以簪小楷在笺上写上「落院鶯亦悲，海棠玉断时。君恩不闭东，叶上题诗寄与谁」。

终于，紫鳶打开紫漆描金腰圆桌上的笺谱，眠樱亲手製作的芙蓉笺映帘，芙蓉笺是以芙蓉为料煮糜，芙蓉末，极为，所谓襞笺，艳思牵，紫鳶怎么样也是捨不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