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听说是把香玉辟邪的碎片碾碎后製成的香饼,所以香味极为厚。」紫鳶略略躑躅,说:「家还有一事想要稟告大人。」
云母空窗晓烟薄,朝来半和细雨,空塘碧微,东风散漫杨柳飞,镜里的紫鳶鬟如绿云,鸳鸯绣带宽,却是掩不住玉痕垂粉泪,似翦断鮫房珠串,几滴泪珠甚至掉到靳青嵐的手背上。
紫鳶一言不发,清泪穿破脸边,双手却还在专心为靳青嵐梳起发髻,上伽南香木雕莲纹嵌青玉碧璽簪,再佩云雕白玉冠。
紫鳶满泪珠和语咽,他的声音很轻,彷彿不是在回应靳青嵐,而是在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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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一般僧侣,虚无僧自普化宗,他们门化缘时除了穿着架裟和拿着尺八外,也会着天盖,所谓天盖乃是编笠,可以覆盖着整个,使他人无从分辨其外貌份,因此假扮成虚无僧也成了不少罪犯易容逃跑的方式。
靳青嵐皱眉:「那是什么?」
霏霏细雨穿窗,杨扑绣帘,二人绕过小障明金凤,幽屏翠苔,绣帐里芳蕤薰绣被,晶几上酒中馀馥溢金壶,看起来一切如常,唯有铜胎掐丝珐琅缠枝莲纹妆奩里被大肆搜索过,毕竟在姬妾的闺房里,通常妆奩里会藏着最多金银珠宝。
靳青嵐微微。
紫鳶为靳青嵐撑着一把湖金鱼戏藻纹暗绸伞,二人一前一后地穿过锦籜参差朱栏曲,他们愈是接近眠樱的院,那香味就愈是郁,连雨也无法洗褪半分。
靳青嵐沉默地看着紫鳶的神变化,他没有促紫鳶说去,只是把描金带彩黄杨木发梳到紫鳶手里。
紫鳶飞快地以锦袖掩鼻,好不容易才打嚏的衝动,免得在主人面前失仪,反而靳青嵐没什么顾忌,一连打了个好几个嚏。
「昨天在北城门里,家看见几个虚无僧也在城,家听说官府对虚无僧素有优待,容许他们着天盖城门,所以不少逃犯着天盖,假装是虚无僧……大人或许可以查找昨天北城门的城卷宗,看看能否找那些虚无僧的落,指不定从他们上可以打听到什么。」
靳青嵐似乎觉得难以置信,他蹙眉:「眠樱用的就是那尊香玉辟邪的碎片?」
「我昨天的确见到几个虚无僧。」靳青嵐沉片刻,他转向随吩咐:「派人到北城门里打探那些虚无僧的落。」
随领命离开,此时靳青嵐和紫鳶也来到眠樱的厢房前。人甫一打开房门,过于烈的香味顿时如同一团黑压压的蜂群迎面扑来,甚至变得呛鼻难闻,使人不过气。
紫鳶扶着镜台站直,双还是微微发,他向靳青嵐挤一虚弱的微笑,然后梳理着靳青嵐的青丝,皓腕却是颤抖得厉害,几乎要扯断靳青嵐的青丝。
淡云障日,落微雨隔红楼,杨柳低愁缕,雨中草绿堪染,中桃红然。
「大人,这是香玉辟邪的香味。」紫鳶无暇梳妆打扮,只蝉薄轻梳鬓,螺香浅画眉,穿着碧鸞朱綃半袖衫,纤臂系着秋云紫绦帕。
靳青嵐站起来,紫鳶从竹丝薰笼上拿起品月四则汉瓦纹织金缎狩衣,默默侍候靳青嵐穿上狩衣,又温顺地跪在靳青嵐的脚边,弯为他整理指贯。紫鳶的衣襟绣罗红抹苏,肌肤汗酥,一双穠李繁。
靳青嵐刚刚以衣袖抹走手背上的泪珠,一连串泪珠又掉来了,他只漠然:「当初我要带走眠樱时,他明知经此一别,与你今生再无相见之日,但他从来没有劝我带走你,是你后来向我自荐枕席,我才注意到你。」
紫鳶娓娓:「传说前朝帝王曾经赏赐他的相国一双香玉辟邪,每尊辟邪一尺五吋,异香扑鼻,若衣服沾上香味,哪怕多次洗涤也是经年不散。相国把那双辟邪放在书房里,有一天他正在书房工作,却听到一尊辟邪大笑,另一尊辟邪大哭,他一怒之摔碎两尊辟邪,之后他的房,还有房所在的巷足足留香几个月,比古时荀令君至人家,坐三日香还要厉害。」
「我当然……想要跟眠樱一起,但如果有一天,要是我不在他的边,他会过得更幸福,那么……就算他拋我,我也没关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