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
我凝睇榻上安稳沉睡的屠尉耆,不由忆起当时,满溢寒气的邃青瞳,心中的诧然惧意,刻印于我脑海,旦忆起仍馀悸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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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多年前,我走遍天涯遍寻不着她踪跡,忧着她莫非早已离了人世,心灰意冷之际,竟与早该逝世的屠尉耆因缘重会,原已犹如槁木死灰,经他百般劝勉,我便随之于此山谷间隐居度日。
每日修行养神,演武过招,间读赋诗,然此恬淡幽静,彷如重获新生般,孰料某日,我相思病犯,痛不生之际,竟是藉着他使了奇异伎俩,令我忘去那朝思暮想伊人之事,才得以舒缓。
一日,我独个至邻近村落添,于来往人之中,远远瞧见一人背影,我凝目那一袭青衣薄装,正莫名熟稔,忽地一阵剧烈刺疼侵袭脑门,我獃滞的佇于原,也不知多时候,这才缓缓忆起了那人事儿.....自楼兰同她离去,至益州立命安、与她相偕五年间那些个喜日,她那时而淘气的可人模样,灩如芙蓉般的清秀面庞,细如丝的曼鬋发,隐隐縈绕于的清柔淡香,随即歷歷在目。
恍然回忆起,我飞也似地朝前奔去,可当然尔,那青蓝姿早无影无踪,犹如当年她不告而辞,离我而去的那夜景......
我愣了许久,直至一个激灵闪过,忽而大彻大悟,思及屠尉耆事蹟,不由得惊惧骇然。我故作泰然地回到岩陇山谷,他正如寻常般于楼台上冥练武术。
那日我虽是忽地失了记忆忘了她,但他定是为我着想。
可若非如此,他又何所为?我自个于心中挣扎,却又不愿这般疑神疑鬼,便决定向他打探一番。
「尉耆,今晨我至邻村添,你瞧瞧这玩意儿。」席地而坐潜心冥练多个时辰,待他手捧茶盏至这山上的楼兰亭,我便若无其事与他间谈,他接过我手中的铜镜,端详了会,便又还予我:「好看,你可真是相当喜此诸玩意儿。」
「是啊。」指间轻抚着上那凤鸟的刻纹,:「瞧这铜镜上,刻画着双翼开展的凤凰,不禁令人联想及楼兰呀。」
瀑轰隆于耳旁回响不断,我啜饮一茶,静静地望着远方青空,楼兰族民,红肤褐发,蓝瞳皓齿,而我这白粉肤泽则是同爹爹一般的王族血脉特异,多年前与尉耆重逢之时,他竟如现这般成了棕黄肤,一褐发也化为白雪,光照耀闪动着银胧微光,我望着他那邃侧顏,试探地:「你猜,今日我还瞧见了甚么?」
他泰然微笑,面雍容的:「不若是古时文、亦或诗书籍册罢?」
「不,我似是见着了一位故人。」我笑着,只见他温和面容,眉轻蹙起,似是仍不解我的意有所指,便接着:「浮云一别后,百年间。」
他思量了会,双目瞠着恍然大悟:「不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