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德这几天都在喝的药,说是调理的,又不说清楚为何要调理。喏,就是这般,分明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却偏偏只有何明德和唐远游知。
端王摘了发冠,梳了梳发,忽然从铜镜中看到了自己。
他怔怔看了几镜中人,自己背后,何明德正靠在床,拿了卷话本看。他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抬一笑,仿佛在问怎么了?
端王转开了目光,仔细看自己的脸。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这么了,他只看了一会儿,“啪”一声,把铜镜在了桌上。不等何明德问,他已经是怒气冲冲地钻了被窝,“困了!”
行吧。
看起来不宜多问。
何明德灭了烛火,两人互相靠着睡了。
梦里,池旭尧坐在宴席上,台之上,父皇举着酒杯笑:“今日朕亲耕,三皇得很好。”
看不清楚脸的百官纷纷举杯敬他,他便也一杯杯地喝了去。
梦里他想起来了,这是三月亲耕的那夜,是他人生转变的一夜,他不该喝酒的。
池旭尧看着梦中,自己尚且完好的脸,客观又毫不吝惜地评价着,这时候的自己,相可要比什么糖大夫盐大夫好看多了。因为被贵着养大,说话时总是神采飞扬,睛明亮,有着不可一世的骄矜。与现在的自己相比,那时候的自己总有生机。
梦里,池旭尧又要喝一杯酒,忽然,一只手从背后了酒杯,熟悉的声音:“别喝了。”
百官还在劝,背后的那个人却是大胆地把酒杯一砸,嚣张:“喝你娘。”
池旭尧像是分成了两个人,坐在大堂上的那个人像是个不由己的人偶,浮在空中的那个却是鼻发酸。
他清醒的时候,从来没这么想过,但是在潜意识里,他却已经希望何明德现在那一夜,阻止一切的发生了吗?
堂上的那个池旭尧被摔了酒杯,憨地笑着回,可就在他转的功夫,疤痕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脸颊。
池旭尧回过,看到的就是何明德怔怔地、有些抗拒的神。越过何明德肩膀,他看到何明德的背后,站着唐远游、站着绿浮、站着无数看不清面容的人。
池旭尧抓着何明德衣袖,何明德却慢慢地扯开。无论池旭尧怎么用力,怎么挽留,那片衣袖还是离了。
池旭尧一惊醒了。
“怎么了?”
池旭尧还没回神,心脏扑通扑通。顺着声音转看到何明德关切的目光,净净,没有抗拒,那颗心脏才慢慢平顺了。
“没什么。”池旭尧摇摇,嗓都有些哑。
他不想说,何明德便不问了,打趣:“还以为你梦被人抢钱了,揪着我的衣袖越来越用力,我扯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