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境上的差距尚可以消化,但我自小被师长夸赞的聪明和勤奋,在这所大学只是入学门槛。
我的室友个个勤奋好学,躬行自谦,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天她们在寝室里聊起一个人,开学典礼上的新生代表,是个女生,只有十六岁,竞赛第一名保送入学,姥姥是院士,妈妈是教授。长得还漂亮,室友们说上帝不仅给她打开了一扇门,连房顶都掀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l的名字。
她离我太遥远了,就像是天上月。不仅是我,连我的室友们也认为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l那样的人,注定不会和我们的世界有所交集。
而且她是工科,我们是文科,八杆子打不到一块。
度过了军训,正式开学,打击一个接着一个。
刚开学那段时间是最痛苦的,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压力很大,每晚焦虑得睡不着,除了周末家教,有空就泡在图书馆,拼命学习。
这里所有人都很努力,所有人都很聪明,我不想落在最后,只能拼命。
那一天,我很清楚的记得是十月十七号。
我提前从图书馆离开,在操场跑步,一圈一圈地跑,发泄近来的重压。
九点半,我接到家里的电话。
那边的家人支支吾吾,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汗水变冷,蚂蚁一样爬过我的后背,深寒。
出什么事了?
你奶奶过世了。失真的话语从听筒传过来,伴随着父亲的叹气声。
我现在买票回家!我立刻抓起地上的书包,朝校门口的方向跑去。
不用了。父亲温和地说,你奶奶已经下葬了。
为什么?我几乎是带着眼泪怒吼,为什么不等我回去就下葬?!
是你奶奶去世前叮嘱的,你在北京不容易,来回坐火车就要四五天。算了吧,过年回来给老人家上炷香,就算尽孝了,你奶奶不会怪你。你好好的,我们全家人才会放心,家里不用担心,都挺好的。缺生活费吗?爸爸工地最近发了工资。
我一下失去了质问和责备的立场。
不缺,我很好。我去学习了。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嗯。
挂断电话,我抬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来。
低头从操场离开,漫无目的地在校园游荡,脸上冰凉,我仰起脸,雨水落进我的眼睛里。
身边的人都在避雨向前跑,只有我慢慢地走,看起来像不停地后退。
我不想退,可又无力再往前走。
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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