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幼莹蹙了下眉。
原以为他同自己一样,是这场婚事里的不知情者,可现下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她走到压好的喜轿前,萧祁墨伸手想扶她一把,她却看也不看一眼,直接略过他的手,躬身坐进了轿中。
冷白的指尖弯了弯,他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似乎并不在意。
无妨,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唢呐奏响,漫长的队伍在一片喜气洋洋中,终于开始往东宫行去。
与此同时,四百里之外的萧祁颂终于赶到了上京城。
谷霖县不愧是江湖人聚集之地,卖的马都同上京城不一样,都是专供江湖人士赶路,亦或是三教九流之人逃命用的劲马,长途奔袭不在话下。
一路上他不吃不喝,甚至也不歇息,一刻不停地往上京城赶去。
眼看着太阳西斜,他越发焦心,好在那马儿是个得力的好帮手,竟在黄昏时赶到了城门口。
可到了城门,他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负责值守的士兵正拿着一张画像,仔细查看每一个进城的人。可他之前是巡城队的,他并不记得最近有什么嫌犯要通缉。
难不成,那张画像上是自己?
定是萧祁墨吩咐的!
他暗骂了句,正苦恼着如何进城,忽见城门口一个出现熟悉的人影。
是卫戎!
卫戎是这些士兵的上级,同萧祁颂一起在巡城队,今日是特地过来等他的。
萧祁颂发现卫戎的同时,卫戎也发现了他。
他朝萧祁颂使了个眼神,随后走向右边负责盘查的士兵,说了声我来吧,便拿走了画像,开始一个个查看起来。
萧祁颂立即懂了他的意思,于是找同样准备进城的人,高价买下了他的斗笠,顺便往脸上抹了一些尘土。
之后他将斗笠压低了些,跟着右边的人潮缓慢往前移动。
来到卫戎面前时,他尽力低着头,不让前面的士兵察觉。
好在那些士兵的注意力都在其他进城的人身上,并未注意卫戎负责查看的人。
一声“走吧”传来,卫戎看了他一眼,他微微颔首以示谢意,随后迅速离开了这里。
此时天色微暗,约莫已是酉时末。
张灯结彩的东宫里分外喜庆,卜幼莹在春雪的引导下缓慢,手持团扇,跨过马鞍,缓慢走入厅堂。
周围都是来参加喜宴的王公贵族,而坐在厅堂首位的,则是陛下与皇后,此时正一脸慈祥地看着她与萧祁墨一同走来。
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肚子里仿佛早已失去了知觉,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穿越人群,去往他们面前。
陪同在一旁的春雪看着小姐这般的模样,心里不免感到心疼。
她搀扶着卜幼莹,在她耳旁柔声相劝道:“小姐,太子殿下脾性宽厚,待人温和,想必是个会体贴人的。您与他相识多年,自是清楚,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呢?”
卜幼莹藏在团扇后的瞳仁终于动了动。
她微微张唇,语气平淡,并无起伏:“在你们眼里,想嫁给自己所爱之人,是为难自己吗?”
“可您如今回来了不是吗?既然如此,何不过好自己眼前的日子呢?”
卜幼莹收回视线,再次垂下眼眸,缓慢行走。
默了须臾,像是自言自语地轻声道:“是啊,我已经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便无法再回头了。
少顷,二人终于走到陛下皇后面前,随后在司仪的引导下,先是面对厅堂之外对天地躬身礼拜,然后则是礼拜高堂。
卜幼莹都一一照做了,只是没想到正要夫妻对拜时,门口突然传来刀剑嗡鸣的打斗声,以及群众的几声尖叫。
她抬眸望向门口,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
萧帝站起身来,朝周围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可侍卫颔首还未离去,萧祁颂便一脸煞气地提剑走了进来。
他神情阴鸷,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鲜红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滴落。
“祁颂,你.”卜幼莹睁大眼眸。
话未说完,手腕蓦地被他一拉,冰凉的匕首便抵在了她颈前。
他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后看向围过来的侍卫,高喊道:“别过来!否则我们一起死在这儿!”
卜幼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只不过是迫不得已用这种法子脱身罢了。
可周围的侍卫并不知道,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主座上的萧帝更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他逆子,一旁的汤后也面色忧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而萧祁墨则脸色阴沉至极,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冲动至此,敢光明正大的抢亲!
偏偏他什么也不能做,被逼到绝境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不确定萧祁颂是否真的会先杀了她再自杀殉情。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祁颂挟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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