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还要一个人守着这几间空房么?
林容从小听得就是这些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日久了,等待的时间救了,绝望的窒息还是慢慢地包裹住了林容。
那个时候林容的睛已经坏狠了,如今这能模模糊糊地看着个人影。她都是听别人说的,说何耀祖如今如何的阔气又气派,说跟着他的那个女学生有多像林容年轻的时候。别人说起这些的时候,那语气仿佛林容这么久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林容还记得送何耀祖上大学的时候, 他还会别扭扭地对她说,等他回来。
他们说村里这些童养媳都是可怜人,她们都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找自己的人,不该守着所谓的半大的丈夫过日。尤其当有的男人远走他乡,在外面都安了家,童养媳就更不应该给他们苦守着,为他们空耗着年华了
可林容却没有任何喜悦的觉,何耀祖如今如何气派,那个将娶门的新太太如何像她,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何耀祖是等回来了,却带回了女学生姜贤华,然后林容就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句愚昧又可怜的评价。但是他们并没有说过林容愚昧在哪里?又可怜在哪里?
乡的女人好看的时间都短,再灵的姑娘经过几年农活磋磨都变得没了光彩。林容年纪大了,睛又不好,拿不了绣针,就只能些重农活,哪儿还有年轻时候的好颜?如今何耀祖看向林容时,是连怜悯都没有了。使了两个大洋,摆脱掉了林容,就去找了他的新太太。
读过书, 懂得不多。她所知的一切, 都是何家教给她的。
之后他们本没有跟林容多说话,何耀祖在家停留了两天, 就跟姜贤华离开了。
何耀祖小时候还很黏林容,但是等何耀祖想到十二三岁, 就开始嫌弃林容了。可是他又不兴林容跟其他男人说话,等大些, 他也跟林容圆了房。至于何耀祖是怎么看她的,林容从不敢想,她也想不明白。
林容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何耀祖说话,就被他甩了两个大洋过来:“当初是你非要留何家的,可你毕竟照顾了我娘多年,我是该照顾些你的生活。只是我如今开销也大,如今是每都要用钱的。这些钱你先使着,反正如今你没什么可费的,这也算很大一笔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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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母对林容说:“耀祖是奔大前程了, 将来有了息,也是你的光彩。有本事的男人又哪里只会有一个女人?只要你还跟之前那样安安分分地在何家呆着, 在我们这里,你就是大房。你了大房,就要又大房的气度,得容着那些小的,得照顾那些小的。将来他们有了孩,还不跟你有还是一个人样?你是我们何家养大的,可要记得我们家的恩。”
何耀祖说着他当初如何勇敢冲破旧式包办婚姻,又说他上回打牌输了几十块钱,在这里够买一个人了。
比如凡事要以何耀祖为天, 要为何耀祖活着。再比如,生是何家的人,死是何家的鬼。比如她生来就是何家的媳妇,不能拢住男人的心, 是她没有本事。她怎么能去怪何耀祖呢?何耀祖是她的丈夫,能错什么事?要有错,也是她这个妻的错。
后来何耀祖再也没有回来过,林容都不知过了多少年了,她每天都觉得自己这个孤老婆是活不成了,但是却是靠着几垄地活了来。村里不知从哪里又来了一些学生,他们不想姜贤华那样只是嘲笑别人愚昧,却不告诉别人愚昧在哪里。不像何耀祖那样,恨不得远远离了这块地方,再也不回。
当林容伺候着何母去世后,才在葬礼上见到了返乡的时候见到了何耀祖。何耀祖已经回国了,据说在大学教书,他边已经换了个更年轻的女学生,他说这个女学生将成为他的太太。女学生了一张很白净的脸,发乌黑,睛笑盈盈的。
他们来这里是来画房的,有了空的时候就教孩读书,教大人识字。给村里的人讲外面的见闻,说外面的新鲜事。他们说鳏夫都能再娶,寡妇怎么就不能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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