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不什么更绝的话来。
贺铭单膝跪地,将那枚玉珏重新系在镜郎的腰间。
圆满如月的白玉,金丝红线相的络,贺铭拈着玉佩边缘,翻转过来,现背面刻着的“铭”字。
贺铭从来不是善于言辞,巧如簧的人,要让他学陈之宁那般甜言语不要钱地往外说,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从我八岁那年起……我就以为……未来,你会是我的妻。”
从皇后那句近乎咒的话开始。
一开始,只是为了获得父皇与祖母的关注,是为了建昌公主格外的关怀,他对镜郎越友善,与兄弟妹之间的隔阂就越大,但随之而来的,是父皇的另相看,着意栽培。
可不仅如此。
那个连路也走不好的小团,那个讨人厌的小东西,在他的怀里渐渐条大。他会颐指气使地扒在他的肩,没规矩地哇哇大叫;也会拉着他的衣袖,带着他诸如在胞妹书里夹虫的,没意思的恶作剧;也会甜甜地亲吻他的脸颊,在他怀中蹭来蹭去,滴滴地叫他“哥哥”。
同样是他的贴与放纵,溺与呵护,一一滴,铸成了今日的镜郎。
他是个人,也是个俗人,一腔心意,一切柔,都附在了若年来迢迢递来的寥寥书信,无数琐屑玩吃……
该如何诉说,他这些年来见不得光,不为人所知的谊?
是什么让他甘愿远离京城的红十丈,红香土,令他甘愿在镜郎生命中久的缺席?
是黄沙漫天,尸山血海里的执念,支撑着他一次又一次的险死还生。
从那一刻起,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
为了得到他。
闯那一日,见皇后那样大的怒火,贺铭才恍然醒悟过来。
或许当年皇后说的那一句话,本是无心想要着他奋发向上,或者,脆就是于刻毒,想要将镜郎是双儿之事,借由亲儿的传扬去。
可是,皇后与建昌公主素无嫌隙,更别说当时才是个小娃娃的镜郎,这其间的仇大恨,来得蹊跷。
皇后为何这样……厌恶双儿?
镜郎近乎叹息,轻声问:“你有没有想过,我该如何嫁给你?男人与男人成婚,惊世骇俗,你过得了舅舅那一关吗?”
“也不是没有法,若是……只要你愿意,可以假托是侯府,或是谁家的女儿,只需要大婚的时候女装……让父皇为我封王,或者送我镇,什么地方,只要你想去,我带你去北疆,不,我带你去江南,金陵,扬州…”
“从前也就罢了,,我只想同你在一起,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你要什么……你要我的心,我都能挖来给你,我…只要你答应我…”
镜郎渐渐安静来,沉默良久,摇了摇:“……我还要想一想,你让我想一想,表哥。”
贺铭并未失望,反而轻松地笑了一笑:“好,无论多久我都等得……里凉,别站着,快起来。”
镜郎重重地踩了一表示反对:“人多,吵闹的很,现在回去什么?”
“当然不回宴席去。”
“那去哪儿?”
“四姑母的小厨房。我来的时候他们正开了冰窖,要雪冰酪,这会儿过去刚刚好,你去不去?”
镜郎顿然兴奋了起来,着他快走:“去,去——怎么能不去,快走,走,偷吃去。”
贺铭将他抱在膝,任凭镜郎怎么拉他脸颊扯他发,都不为所动,只是好脾气的纵容,云淡风轻地威胁了句“你想要我直接把你抱回去吗”,镜郎才乖乖地让他摆着穿好了鞋袜。
两人的笑闹声逐渐远去,梅林中重回寂静,潺潺声中,有人走了林间,一只手接住了飘然落的青绿叶片,猛力一攥。
“……陈之宁,还有贺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