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卫跟着白爷爷走,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来白爷爷走得很快,以一个背有驼的老先生而言,是可以用「飞快」来形容的速度,连年龄应该只有他四分之一的郭卫都觉得要赶上他很困难;二来白爷爷完全没有指引郭卫该怎么走,只是在病房栋的走廊上左弯右拐,偏偏病房栋的走廊每一条都得一模一样,搞得郭卫都昏了,等到白爷爷终于在一扇门前停来时,郭卫已经在气吁吁,白爷爷手放在门把上,转看了郭卫一,讚许「完全没有抱怨,这年如此有耐的年轻人不好找了」。
白爷爷轻轻吁了一气:「完全乎我意料之外,看来我果然没有认错人。」
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会看到怎样的一张脸,毕竟那张脸他这个星期以来每天晚上都会看到至少一次,但他没有预料到,应该说他本就没想到过,他见到的白夕宙可能是什么样,至少不是像现在他前的模样──柔顺整齐的黑发底缠着一圈圈的绷带,几乎盖住闭的;搁在被单上的双手瘦得好像只剩跟骨,左腕连着滴的针,右手腕上缠着连结到机上的线与贴片。病人的五官确实是郭卫所认识的「夕」,但夕又不像前的这个年轻人,夕没有这么瘦、没有这么憔悴,脸颊的稜线没有这么锐利。
『可以啦。那没事的话,学期见啦,拜。』
「您说什么?」
「我……」郭卫才讲了一个字,突然打住,有张地四张望了一。
『没关係,他有人照顾。开学之后我再去问就好。反正也不是特别熟的人或辈。』
郭卫想到医院柜檯冷冰冰的应对,就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认同白爷爷的论,毕竟他也在想同样的事。
「真的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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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卫大着胆走近病床,白爷爷将帘拉开,只拉开一半,但已足以让郭卫看见病人的脸,也足够让他吓得倒退一步。
郭卫了一气。为了不让自己结,他把他要说的话一气说完:「我想见夕。白夕宙。」
「不是,我不想被人跟踪。我了很多安全防护措施,但是所有的事都有万一。」
「老人家自言自语而已。这边走。」
「我本来没有预期你会找到这里来。但你都来了,而且已经这么接近……那么我就让你看他。」
「没差吧?」
病房门是锁着的,白爷爷让郭卫了门之后立刻又把门锁上。这是间很小的单人房,窗临着大街,可以看到医院的;窗搁着一张简单的折叠床,也有棉被和枕,郭卫猜想白爷爷晚上住在医院就是睡折叠床。病床则在房间中央,左右都有矮柜,床边的帘是拉起来的。白爷爷在病床边停脚步,转向着郭卫,打手势要他上前:
他看着白爷爷的表从原本的和蔼转为严厉,覆盖在瞼的黑睛透锐利的、饱审视质的视线,就像面对一个特别兇的教授时一样;然而白爷爷严肃的态度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鐘,郭卫看到他收掉那几乎可说是有敌意的脸时,暗地里松了一气。
魏希陵把电话掛了,郭卫一雾地将手机收回袋,还在想魏希陵语带保留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抬却看到一个背有驼、满白发,穿灰衬衫与黑布的老人,昂首阔步地穿过大厅来往的人群。儘双方中间隔了几十公尺的距离,郭卫却能够对天发誓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影。
「爷爷!」他立刻起来,三步併作两步地朝着人群里那个老人的背影直奔过去:「白爷爷!」
「没关係,你说。」
白爷爷答话的时候,睛并不是向着郭卫,而是向着病床:「对。我的孙。」
老人转过,一脸讶异地停脚步:「年轻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如果有碰到的话……不,还是算了,不太好意思。』
「夕……这就是……白夕宙?您的……孙?」
「白……白爷爷,您是在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