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往司黄泉去,隔着三途川,一望便是一整天。
有一次苏姚姚到地府办事,陪他站了一会儿,只能看见对面鬼界一片混沌,什么都瞧不真切,忍不住,符也不用一张,你察觉不到冷么?
容炀轻轻摇了摇,苏姚姚又看看不远那一群瑟瑟发抖的鬼仙。容炀这一来,倒是苦了他们,成日提心吊胆的。又略陪他站了一站,便走了。
容炀只当她回浮去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苏姚姚却又来了,扔给他一件白狐裘。一面摇叹了气,心自己平日跑到山戏楼去听曲,唱词里面总说之所至,皆是一等一的事,怎的到了容炀这里,好端端一个星君却被得这样凄惨。可见其实不是好东西,话本里全是糊人的。
容炀不知她脑中思绪,只微微颔首算是谢过,也没有要披上的意思。苏姚姚又带着恻隐看他一,这才真回去了。
以前,容炀觉得日过得很快,就看着前那个人,转瞬,便又是一年冬去来。他在等待中才发现原来时间也可以这样磨人,无数次地醒来,却还是再同一个夜里,好像,永远,永远也等不到破晓。
那样煎熬的日日夜夜,就像是一把匕首,在他上一刀一刀地划过。容炀觉得自己要死去了,可他还是为了一个承诺继续活着。
终于有一日,容炀已经数不清到底是多少次翻过录鬼簿,那一页上,终于现了新的墨痕。他的宁辞,将在五个月以后,降生在一姓沈的人家。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讯息,但他总算可以去找他。容炀提着天枢,踏上了寻他的路。
这样一找,却又是许多载。
容炀从来不晓得这个人世间这样大,明明他曾经那样轻易地就遇上了宁辞。现在他明白了,那不过是因着他们有缘,可他们的缘分,仿佛已经耗尽了......遇上宁辞,是他的命,找不见他,也是命。然而,容炀从不信命,不信天。自他当年在明门前救宁辞,他便已经开始逆天而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听过沧渤的波涛,见过大漠的云霞,宿在乌篷船中耳畔是船夫的号角,也在不知名的村庄看炊烟飘过许多人家。
红尘这般鲜活,于容炀,却始终寂寥。
他只在想,他的宁辞该降生了,会走路了,是否去念学堂了,有没有好好听夫的话......容炀时常带着一罐饯,遇上应该和宁辞一般年纪的孩童,便随手分给他们。他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孩们拿着糖嬉笑散去,便会想,他的宁辞,现在是不是也有糖吃?
哪怕这一世还没有见过,容炀也希望,宁辞在某个他还没有找到的地方,可以喜乐顺遂地活着......
又一年,容炀路过了肁国,路过了京郊的府邸。宅门前刚搬去时的垂丝海棠已有碗细,他离开时邻家还是始龀之龄的女儿,已经嫁作人妇......容炀还在寻觅着,三千凡尘,总有一,可以遇见他。
那是一个日,容炀到了一王城。街上极其闹,酒肆里,商铺前,却都挤满了人,方知,今日金榜云,新科士簪游街。
路边有人问,可知状元是谁?只听人答,是沈侍郎家的三公。
容炀本是途经,闻得这姓氏,意识地立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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