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拾捌(2/2)

穠艳婉娩，百紫千红烂漫，池上海棠梨，雨晴红满枝，垂杨低拂曲尘波动，双燕双飞绕画樑，黄鸝囀声初歇。

哪怕京都的风光再好，眠樱和紫鳶也只能呆坐在金丝雀笼里，如同后里等待羊车召幸的嬪御，但至少不用像从前那般面对尔虞我诈的同伴，或是暴残酷的芳客，日也算是过得相当平静。

紫鳶负责把梳理妥当的狼毫放在板上，修剪狼毫里参差不齐的份。他一鶯黄衫退红裙，贴鬓香云双綰绿，说：「你以前也不会亲自製笔的，现在倒是有间逸致了。」

二人相视一，紫鳶不禁有诧异，靳青嵐向来只在晚上来到鶯馆，他在京都的举动远比在外面时慎重，至少不会光天化日就沉醉在男的温柔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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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鳶跟着眠樱去，不禁为前所见而惊叹，绣闥雕甍列锦闺，桂杏梁连綺翼，九重楼阁簇丹青，层台金碧惹红霞，玉香映丹楹，枝海棠红未破，匀糝胭脂颗，重叠通日影，当真是人间仙境，不知了多少人力力才建成，显然并非临时起意，也不知靳青嵐原来属意于哪位佳人。

鶯馆地京都的边缘，若是从京都东边的广寧门城楼看去，只看见数重外红楼起，丽宇芳林对阁，里面则是三两院，琉璃押鱼脊兽铺砌，三重三檐十字歇山，既有绿南薰阁，又有红北闕楼，平日榭阁风静，自是金屋藏的好地方。

薄日移影午空，人把午膳搬到阁里。最近圣上赏赐了靳青嵐胭脂稻，这胭脂稻乃是御田贡米，以泉淹，味尤佳，往日眠樱和紫鳶用的本已是非一品官员吃不起的碧粳米，靳青嵐却还是特地吩咐人把胭脂稻送到鶯馆里，所以他们最近喝的粥也是胭脂稻煮成的。

二人福谢，紫鳶知靳青嵐还要赶回廷尉司办正事，所以也没有挽留他。他们了鈿车，鈿车很快便呼啸远去，鶯馆前恭候的人连忙上前迎接两位新主人。

眠樱和紫鳶用过午膳后便各自浣手，雕金盆里明珠溅雨，凝脂洗一番铅素，他们正想到院里散步时，人却前来通传：「靳大人来了，请两位小门迎接。」

兽，双铺掩，门前繁锦烂，弱柳青槐拂地垂，两边荫淡淡，波渺渺，丝毫不比海棠馆逊。

幸好他们早已梳妆妥当，便携手穿过玉楼雕栏，迤邐红桥岩，在垂门前迎接靳青嵐。

凤楼十二重，四八綺窗，珠帘半卷开雨，薄纱如雾亦如烟，眠樱坐在窗纱畔，碧玉冠轻裊燕釵，鸦领蝉翼腻光寒，艳轻盈香雪腻，正安静地以骨梳梳理着狼毫。

「以前没多少空间，但工善其事，必先利其，没有一支好笔是写不好字的。」眠樱红袖往还縈，素腕参差举，把狼毫梳理之后又泡在里。他微笑：「只有我最了解自己需要什么，才能最合适的笔。」

靳青嵐没有车，他的脸庞藏在影里，看不清神，只听到他向眠樱和紫鳶：「以后你们住在这里，我有空会来找你们。」

那些狼毫是眠樱吩咐人买回来的，他把那一大堆糟糟的狼毫沤在生石灰里好几天，然后把其中一束狼毫拿来，以骨梳仔细梳理，再把狼毫泡在里，去除狼毫里的杂和油脂，如此反覆十几遍，足足上一个早上才好一束狼毫，哪怕留着指甲，眠樱的动作依然极为灵巧。

靳青嵐大约每隔一旬来访一遍，每次也只尽地跟两位人颠鶯倒凤，香闺里千乘宝莲珠箔倦，万条银烛碧纱笼，皆是彻夜不灭。

面对如斯良辰景，眠樱却是独立荫宝砌，神惆悵，愁望晴天际。

眠樱金翘斜嚲淡梳妆，衔双鱼银步摇闪烁着日微光，他跨过紫檀木雕门槛，玉云凝重步尘细，六幅双裙染郁金，踏鶯馆里。

然而，靳青嵐不曾把他们送到什么权贵的家里，也不曾把他们带到外面，而他们为养在金屋里的低贱男，自是没有资格到靳家拜见靳夫人。